我是一个烟盒,静静地躺在百货柜台,偶尔有路人打量我一下,店员就会上前推销,“您看,这烟盒是铝制的,外包黑色牛皮,既轻巧又好用。”也有人会询问几句,但大多是直接走开了。
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这个年轻人。
年轻人来看过我几次,犹豫再三,最后还是将我买了回去,从此,我就一直在他身边。
年轻人很努力,下班回家后还要继续工作,他在台灯前,不断地读,不断地写,不时从我这里拿一支烟。他高兴的时候,会边抽烟边哼着他最喜欢的歌;不高兴的时候,他边抽烟边盯着台灯发呆。我兢兢业业帮他保管香烟,不管到哪里他都会带上我。我想,那几年,我的功劳也不小。
几年后,年轻人的努力得到了报偿,他升了官,也似乎更加忙碌。只是慢慢地,他在台灯前的时间少了,下班后多是在外应酬,觥筹交错,灯红酒绿。我帮他保管的烟也从每包几元变成几十元甚至几百元。年轻人似乎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,乐此不疲。我也喜欢,因为很多次那些醉醺醺的人当着他的面夸赞我,就像那个店员,能凭空说出我的百般好。
日子年复一年,某天,似乎是纪委的人将他带走,使他好久都不曾有烟抽。牢狱之灾说来就来,他没能带多少东西,但他把我带进去了,偷偷藏在了柜子里。我静静地躺在柜子里,没有一丁点光,我已经再没有香烟可给他了,他也似乎把我遗忘在柜中。
日子又是一天一天,或者说一年一年,我以为会一直如此,但那天,却又见到了他。那应该是春节的某个时候,外面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鞭炮声,那是这里少有的喜庆。他突然打开柜子,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欣喜的表情和眼中异样的神采,他手中拿着两支香烟,很小心地交给了我。同样,我也清楚地看到,虽然他的头发理得很短,但已经明显有些花白,年轻人也要老了。他手停留在我身上片刻,然后慢慢转身离开。还好,他还没忘记我这个老朋友。
自此以后,他再没来拿我替他保管的那两支香烟,我也再没见过他。
也许,他换了地方,也许,他已经被释放,我不知道。
(本文系第六届“藕花洲杯”廉洁故事大赛微故事一等奖作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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